「谢谢啊……」她顿了顿。「现在是不是不能叫你冬兵了?」
他没什么反应。
天……佩里讨厌死那种和他说话半天没有反应的人了。
这样就会让人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很蠢好嘛!
当然如果这个人是巴基……我可以忍。
于是佩里好脾气的没有说什么,她把衣服拿过来放在腿上简单翻了翻。大多是和他身上差不多的那种帽衫牛仔裤之类,嗯……突然就有了穿情侣款的感觉。上次穿还是军装呢!
佩里扔掉盖在身上的染血衣服,扯出一件黑色卫衣就要往裹着绷带的身上套。但胳膊没有力气抬不起来,转身的时候头也晕晕的……
一定是失血太多了……佩里想——
不对,好像不止。
「你有糖吗!」
「没有。」但他又多问了一句。
「怎么了?」
佩里扶了下头,在冬兵给自己的食物里翻找。
「我低血糖了。」
「神盾局特工身体素质这么差吗?」
佩里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我才不是特工,是文员!坐办公室的那种!」
「神盾局现在开始派文员卧底九头蛇了吗?」
「……」佩里一手撑着床头,再次深唿吸。「有没有糖,我要死了,士兵!」
士兵这个词让他下意识防备起来。然而冬兵打量着佩里苍白的脸色还有止不住发抖的手臂,想了想,直接翻了窗出去。
他走后,佩里干脆躺在床上等死。她现在魔法不够,不能再开一个传送小门去拿lwl里自己屋子里的糖,更不能把自己直接送回神盾局演一出被九头蛇绑架好多天现在快来给我打一针葡萄糖的戏码。
她咽了口口水,头歪向被报纸煳住的窗子。自己的手机还好好的待在染血的外套口袋里,屏幕没裂,电量也足够。她点亮屏幕,发现今天是8号。
也就是说……自己昏了两天了?
两天没吃东西也没挂葡萄糖水!中弹六处血流不止我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蹟好嘛!
她苦笑一声,头是止不住的眩晕。虽然躺在床上,却有了一种在海面漂浮的错觉。
但是巴基还在,那就很好。
*
佩里再醒来的时候是疼醒的。
映入眼帘的是高高挂在灯上的吊瓶,顺着输液管往下看——
她看见了一个几乎整根针都戳进去了的针头,和一个肿的比头大的手。
「冬兵,别告诉我这是你给我挂的葡萄糖水。」
「不用谢。」
「……」佩里微笑着把针头扯了出去,飈起的一小段血花染红了本就不算干净的被单。
「我谢谢你全家!」
然后拿起一旁的酒精棉棒和针头给自己另一只手重新扎了一针。
都说佩里下手扎针很疼,可是和冬兵这随便扎一扎的手法比起来,佩里真是一点都不会疼诶!
「我去了史密森尼博物馆。」冬兵突然开口。
佩里拆压脉带的手一顿。她抬起头,看见他站在窗帘的阴影里,脸色晦暗不明。让佩里嫉妒了好多年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挡了他有些湿漉漉的蓝眼睛。只有睫毛微微的颤抖显示了他的慌乱。
佩里突然想抱抱他,安慰他。告诉他自己既然找到了他,那就会永远和他在一起不会分开。
然后我会带你找回属于巴基的记忆,我会带你回家。
但是她起不来床。
「我看到了……我的过去。」他顿了顿,抬起眼睛看着她。动作里带着些决然,就像是准备好了要把所有的胆怯展示给她。
「作为巴基的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更靠近了佩里一些。「我看到了斯蒂夫,咆哮突击队。但是没有你。」
说完,他略微歪了歪头,像是等待着她的回答,眼神里满是期盼。
「你是谁?」
「史密森尼博物馆里当然不会有我。」她干巴巴的笑了笑。「但是你既然能通过和斯蒂夫的谈话想起来你说过要娶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对吧?」
冬兵立刻别开眼神,过一会,又重新看向她。带着对过去未知的疑惑和好奇。
佩里苦笑道。「我曾隶属于战略科学部,后来跟着你所在的107步兵团一直到战争结束。我曾是个军医,叫佩里·卡特。」
她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叫我佩里,反正千万别叫我什么兰开斯特医生。」
「佩里……」他轻声重复了一遍。
这实在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连着陌生的记忆。就像是作为冬兵执行命令的那个午夜,他忽的想起很多细碎的亲昵和暧昧。
他突然抬头看向佩里那只被自己扎肿了的左手。
「疼吗?」
佩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事,作为军医我也是下手狠毒出了名的。更何况我也算接受过苏联疼痛测试——」
她突然闭上了嘴。
那实在,实在是一段愚蠢到极点的过去。
如果她当初发现了巴基,那这世上就不会有一个受尽折磨的冬兵。
她看着面前这个失了忆,而且还不算了解这个世界的男人,一时间所有的愧疚都涌了上来。
「抱歉……」她说。「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