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的话,虞扶苏在脑中回想一番,只觉头痛。
这人,八成又要犯病了。
第39章 皇帝:朕只是需要被关爱……
「扶苏……」
帝王见虞扶苏有所沉思,手指轻轻碰触她的脸颊,低声唤她。
他声音里流露出些许辞色,而噙着的那点子笑意却越发冷然下去。
「朕对你的所有好意,都到此为止了。」他道。
不错,虞扶苏想,两年前,她的确态度不佳伤了他,可那不也是他自找的吗?
她揪住帝王腰间悬挂的碧玉,仰头看他,一字一句。
「花朝和霁儿是我怀胎十月所生,你不能不让我见我的儿女!」
帝王垂首,一根手指抵上眼前樱唇,将虞扶苏后续的话堵了回去。
他摇摇头,暧昧又嘲弄,「你怀胎十月所生?」
「无朕,你生个什么?生个无籽葫芦出来吗?」
虞扶苏听他说话不要脸面,本该有的那点臊意也荡然无踪,咬牙回他,「你若真有功劳,也自个儿结个囫囵物出来,省得有人和你争了。」
「真好,」帝王黑眸微眯,不错眼的盯着虞扶苏。
「你非要和朕比比床上床下,谁出的力更多是不是?」
他半含笑的话问出口,若不知道的人听了,定不认为两人是在拌嘴怄气,反像是荤话调笑而已。
虞扶苏看着帝王,忽然明白了,儿女事暂且不论,有一样她是无论如何比不过眼前人的。
那就是——脸皮。
他这张嘴如此不忌,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吃亏知臊的只能是她自己。
虞扶苏松开帝王,转身回到桌边,继续喝坛中的酒。
闷声饮了两三杯,她置杯道:「既然把我姑母送出来,儿女也和我没关系了,就把你的血卫也撤回去,让我离开。」
「今后日子还长,你别耽误我。」
帝王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的,手按上她的脖颈。他皱着眉,声音是压抑着怒气的冷涩,「你倒去问问看,普天之下,哪个男人还敢要你?」
虞扶苏挣开帝王的手,眉淡淡一抬,「这么说,你是打算将我束之高阁,这样拘养一辈子吗?」
「那好,陛下……」虞扶苏站起身,拎起桌上酒罈,「你回宫吧,再不要来这院里。」
她微抬了下颌,眼底是不服输的意味,「陛下请记住你今日的话,我也记住我的话。」
「不再见,不反悔。」
帝王闻声沉默,片时后哼了一声,俯视下来的神色亦是坚冷,衣袖重重一拂。
「好!好!」连道两个好字,又将虞扶苏的话重复说来。
「不见,不悔。」
话毕,两人约好一样一齐转身,面朝不同的方向,一个向院外去,一个往屋里走。
虞扶苏手拎着酒罈子,一路往屋里去,心中一团麻线一般,只有一点是明确的。
她,不会向他低头服软。
诚然,回宫去才是上上之选,却也不是只这一条路可走,回不去宫中,她宁愿用中策、下策,也绝不能再由他拿捏住。
总之,她和四哥,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办法保住社稷安稳,黎民百姓……
十五的月,正圆亮明洁,忽有一片云飘过,月趁势埋脸厚厚的云层中,霎时敛了华光。
不多会儿,天空竟飘起雨来,再由细丝转为清透的水珠子,分明有越坠越大的趋势。
挂在马车前的灯笼被浇灭一盏,前方道路陡然昏暗难行起来,骏马嘶鸣,不肯再迈蹄向前。
墨冰拱手跪在车轱辘旁,对车厢中的人道:「天公拦路,马疲于行。」
「主子,调头回返罢。」
车里传出一声不耐的冷语,「一场雨就拦住你们了?」
他命令,「催马前行,一刻不可耽误。」
众随从只得苦哈哈继续赶马,只是这马雨天里也来了脾性,畏黑畏滑畏寒,踯躅着就是不肯再出力气。
忽有人搴帘露出半截身子,夺过随从手中马鞭,高扬起手臂朝马屁/股上抽下两鞭子。
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力道,两匹马同时嘶鸣一声,撂开蹄子发疯一般往前奔去。
马儿虽跑开了,却显然受了惊,各奔一方,力根本使不到一处,反带的车身七摇八晃,颠簸要人命。
前方道路看不大清,路边似摆着一块厚石,还不及辨明,马儿已撒蹄越过,狂奔不停。
只听「咚」的一声,车身与一坚物狠狠相撞,确是一方厚石无疑,车身卡在石后,翻不过去。
两匹疯马仍在拼命拉拽,眼见车身左歪右倒,顷刻便要翻倒,随从血卫上前拦护,斩了一匹马,才堪堪稳住车身。
车厢内传来低哑闷沉的咳嗽,一声连着一声,撕心裂肺似的惹人惊心。
随从血卫们满面惊惶,又不敢掀开车帘去看帝王情状,忧心之下,纷纷跪于马车两侧,劝道:「主子,回娘娘那里去吧!」
车内咳嗽渐止,之后就是久久的沉默,车里人既不否决,又不首肯。
雨越坠越大,车外众人浑身湿透,雨帘迷眼,雨水顺头髮湿衣哗啦啦往下淌。
苦于车里人久不作声,墨冰大着胆子试探着吩咐一声:「返程。」
众人提着心等待车里人的反应,片时之后,却有一只修长的手探出,捲起半截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