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不敢和他继续对视了,可低下头却更加看到闻礼光着的上半身,矫健的,像一堵异常厚实的墙,挡住了他去路。
玄关的声控感应灯等待太久,悄然熄灭。窗外夕阳细细的线穿进客房窗户的缝隙,与空气里跳跃的尘埃,打在闻礼仿佛泛着光的蜜色皮肤上。
有传说,傍晚乃逢魔时刻。
随唿吸起伏的肌理仿佛也因此被附上某种奇异而魔幻的吸引力,还有他一直梦寐以求却还没练出的人鱼线,文斯看着,耳根终于不受控制一点一点烫了起来,额间浅浅的红痕也在皮肤温度上升中逐渐消弭不见。
他仿佛不安地嗫嚅了一声,闻礼没听清,目光逡巡,最终锁在文斯细腻的颈处,那里正被夕阳光线和体温的热感涂抹上浅浅的橘色,闻礼低头看着,喉结轻微滚动,情不自禁想要俯下身……
却听到文斯低声说,「我应该除了季老师的事,没得罪你吧?」
这腔调里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委屈,在闻礼还没碰到他前,文斯抬起了头,眼神控诉。
闻礼被他看得一怔,「得罪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要不是得罪你,你刚刚至于那么陷害我吗?把我叫这来,先前还屡次捉弄,很好玩儿吗。」
文斯说着,从开始的轻声犹疑,到后面越说越快,恨恨地注视他,这次终于敢与他对视了。
可闻礼却被那目光里的怨愤深疼地刺了一下,他闷声问,「什么原因,你真不清楚?」
「我……」
大概是压力使人进步,文斯本来想不通的,却在此刻突然醍醐灌顶,好不容易支棱起来,又于这场眼神角逐中再次闪落下风。
他立马要怂了,「我、我不过是被人推了一下,差点把酒洒在季老师身上而已,但你要是不来,我杯子也不会脱手的,你至于为他这么整我吗。」
闻礼本来严肃地注视文斯,一腔的情绪酝酿,就等他领悟到哪怕些许,便接上去一鼓作气。
可这时闻礼却浑身一僵,满眼快要盛不下情愫都像被秋风扫落叶般遍扫而空,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文斯。
久久沉默后,闻礼明白了。
之前和今日的种种,文斯对他总是时不时流露的排斥和戒备,竟是源于两人从来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而文斯在颁奖礼上和他说的,说他和季明景没关系,以及方才这句话,闻礼想到网上那些「绯闻」,所以他竟一直以为自己看重的是季明景?
闻礼哑然失笑。
或许最开始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对文斯抱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文斯竟然在他几次三番毫无意识地示好和亲近后,仍然以为自己和季明景……
比起现实里的表现,宁愿相信网上的传闻。
闻礼真不知该说文斯什么好了,但这没关系,他不明白,那就让他明白好了。
直接来,比什么都奏效。
第六十六章
「我不是……」
闻礼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在两人独处的当下,立即澄清误会,但当他刚要说出后面的话,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如果现在告诉文斯他对季明景没意思,那之前种种相处,以及最无法解释的——自己现在没忍住把文斯困在身前还差点对他做出什么失控举动,该如何圆场?
「在确认对方动心前,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你觊觎他,否则直接死刑。」
詹姆斯的话让闻礼无声皱紧眉,他权衡了一下风险和自己可以承受的后果,暗嘆一声。
此时此刻,他该庆幸文斯是个超级迟钝的主吗?
理性占据上风,闻礼选择为长远计,他松开手臂,让出这片逼仄的空间,并且明显察觉文斯舒了口气。
套上衬衫,也没管它皱没皱,闻礼从容地扣起扣子,并不回应文斯猜测的他困住他的实际诱因,只是淡声说,「你没得罪我,酒会上是我不小心太用力,纯粹以为你要跌倒,扶你一把,与季明景无关。」
顿了顿,他模煳道,「别再瞎想了。」
和季明景有关,也不是文斯以为的那个「有关」。
却只能点到即止,不可说破,或许等哪天文斯动心了,他自己再回忆就能懂了,那也不迟。
可文斯却在闻礼那话里愣了一下,好像季明景今天也说过叫他「别瞎想」,这两个主角可真有默契,但他没瞎想啊,剧情都说这俩是一对来着?
文斯脑仁疼,而闻礼已经换好衣服,将另一件衬衣递给他,「你换吧。」
「我不用的。」
闻礼看着文斯额头上的红痕,现在脸色恢復了,刚刚撞在门上的那一下就显出来,闻礼强忍着不去替他揉一揉,只说,「换了衣服,就算接受我的歉意了。」
文斯只得进去卫生间,关上门,大脑缺氧带来的思维迟缓仿佛还在影响行动,他脱下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竟然出了神。
不由自主,又一次想起刚才的闻礼。他的肤色比他深,身材比他健硕,好羡慕……
可除了羡慕,貌似还有点儿别的什么?
突然一阵瓶罐摔倒的声音,文斯勐地回神,一看刚才不知做了什么多余动作,莫名其妙就把洗手台的洗手液掉进池子里,看着还是挺高级的金属瓶子。
文斯慌里慌张要将它捡起来,听到外面闻礼敲门,「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瓶子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