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然后,我——
“抱歉前辈,我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嗯?啊好的,你的魔力也快耗尽了吧。稍微放松一下比较好,”
“非常感谢!”
在被挖掘的墓穴附近,我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那个人影正是艾伦前辈。
昨天被加尔巴克小队长狠狠操练后躺在野战医院休养的侦察兵前辈。
既然他已经能活动了,还是去打声招呼吧。
“.......艾伦前辈。”
“哦,是图里啊。”
不愧是医疗部的本事,昨晚因暴行导致艾伦前辈受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了。
他单手握着铁锹,似乎正在参与挖掘墓穴的工作。
“您的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
“啊,谢谢。图里你也比想象中的要精神许多,真是太好了。”
艾伦前辈看着我温柔地笑了。
照这个状态,明天应该就能顺利回归岗位了。
“.......图里,你来得正是时候。那家伙也挺让人放不下心的。”
“正是时候......吗?”
“啊。像我们这样休息日不多的家伙,能有机会送别战友的机会可不多啊。”
艾伦前辈说完,用眼神示意我看向那堆被安放整齐的尸体山。
躺在那里的是———
“萨尔萨·莎莎.......”
“嗯,他们马上就要火化了。”
从杂乱堆叠的尸体山中露出脸的,正是同期的萨尔萨·莎莎。
“.......”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他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面部被灼烧成紫黑色,布满溃烂的灼痕,一块布条紧紧缠在头部,似乎是为了遮掩颅骨的伤口。
......我想起来了。
就在前几天的宴会上,萨尔萨还嬉皮笑脸地要表演裸体舞蹈。
他那份傻气中透着温柔的本性,我其实并不讨厌。
“对了图里,关于萨尔萨有个不错的回忆。”
“是关于我的吗?艾伦前辈。”
“嗯。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所有收集到的遗体都被抛入坑中后,士兵开始往周围撒上随处采摘的野花野草。
随后身着牧师制服的士兵走到前列,开始念诵安魂的悼词。
“前几天我们出去找女人的时候聊起来。那家伙啊,对你救了他性命这件事特别在意。”
“萨鲁萨·莎莎,很在意被我救了?”
“没错。明明被救了却连晚饭都没能分给你,还一直欠着人情。”
听着艾伦前辈的话,我不由得回想起来。
第一次违反命令救下他性命时,他因为缺席任务简报被罚禁食,最终什么都没能回报我。
“萨尔萨·莎莎那小子啊,嚷嚷着下次无论如何都要由他来保护图里,还要对你说『这下可还清人情了』什么的。”
“......所以他才会那么乱来。”
啊,我完全没察觉到萨尔萨·莎莎竟然抱着这样的念头。
回想起来,他在接到充当肉盾的命令时,似乎异常的干劲十足。
难道说,他正是因为过度逞强,想要保护我——
“他真是说到做到啊。我对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子致以敬意。”
“就为了这种理由——”
结果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吗?
“......现在,开始默哀。”
不久后,牧师低声吟诵咒文,火焰将整个墓穴包裹。
脂肪燃烧的潮湿腥臭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然而现场没有一个士兵选择离开。
尸体,终将成为滋生传染性微生物的温床。
比起直接掩埋,尽可能的回收后进行焚烧处理更为理想合适。
然而燃料十分宝贵,无法奢侈地倾洒在尸体上。
仅凭人体油脂与衣物作为燃料,尸骸便在这般微火中缓缓燃烧。
“——————”
萨尔萨·莎莎就这样被火焰静静吞噬了。
皮肤熔解剥落,拖着焦黑的浊流,如同蜡烛般在文火中煎熬。
被烈焰包裹着的萨尔萨·莎莎,面容始终未见安详。
高温令其唇齿绽裂,四肢扭曲佝偻,蜷缩的脊背凝固成临终挣扎的姿态。
“........”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图里。”
但这样一来,我已经不行了。
无论怎么忍耐,我的眼中的泪水都止不住地溢出来。
“别憋着。一个新人还逞强,装什么大人呢。”
“........”
“好好发泄出来,才能更快转换心情。.......所以,这样才是对的。”
我再也无法继续看着熊熊燃烧的萨尔萨·莎莎了。
心灵如此脆弱。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人。
“————!”
我双膝跪地,用手掩面,捂住脸,咬紧牙关咽下不成声的呜咽,将不成声的呜咽死死咬碎在唇间。
断线珍珠般的泪水无止境地滚落。
飞溅的水滴映照着摇曳的火焰。
“为英勇的战友们默哀。”
而后懦弱如我,终是放声痛哭起来。